我最最亲爱的姥爷,世界上最最疼爱我的姥爷,我是您最爱的小丽啊。现在是凌晨1点55分啦,终于只剩了咱们俩。我就坐在您的床前,看到您吸着氧气插着胃管儿尿管儿,胳膊上绑着血压仪,手指上夹着血氧仪坐在床上,张着嘴胸脯一起一伏着。您现在血氧饱和度是94%,心率是,高压,低压是58。这血压计还是我给您买的,都用旧了您还没舍得换。新给您买的秋衣总算穿的合适,亏着听了三姨的给您买的系扣儿的,不然又得拿剪刀剪开才能换下来。营养液还在输液泵里每分钟35滴的输进您的血管。第一次输紧张的我到处查这个脂肪乳氨基酸葡萄糖输的时候疼不疼,密度太大,护士说确实比一般液体疼。您手都肿了,只能在脚上输着了。不过好在您现在没什么知觉了,但愿您现在一点儿都不疼。
好在您回家啦,在ICU待了这将近一礼拜,给您憋坏了,见谁都在手上写“回"字儿。您还惦记我迁户口的事儿呢,当了一辈子的语文老师,您严谨的一笔一划的写在我手上,我猜了半天呢。老路也回来啦,您看见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虽然插着呼吸机您不能说话,但是他说他看您的眼睛,知道您想跟他说的一切,老路说,以后让我来替您照顾小莉,您最放心不下我了,他会做到的。您见到我姨父,就在他手上写"忙"字儿,您的意思是这么忙你就不要来看我啦,耽误工作。惹的我三姨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就是再忙也没有您重要。您操劳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自私的想过自己,好吃的都给孩子们,自己净吃孩子们不吃的。我那时候放学回家,手冰凉,您一把就抓住我的手放在您的肚皮上给我捂着。孩子们谁说来瞧您,您掐着表,一遍遍问到哪里啦,我去接你们呀。为了孩子们,花多少钱吃多少苦都行,给自己不舍的花一分钱,年轻的时候肋医院。现而今您非想回家,不治了,逮谁在谁手上写“回”字儿。我舅他们买呼吸机,制氧机花多少钱都愿意如您的意,您在我妈手上写"高"字儿,他们都没猜出来,我知道您一准儿是说费用太高。照顾了我们一辈子,楠楠跟我都结婚啦,您心里才刚踏实了,正是我们孝敬您让您享福的时候,您却病倒了。
昨天接您回家,屋子里站满了人,虽然大部分我都不认识,但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您来,胖峰叔叔让小区保安把进小区的车都拦住了,就为了给您的救护车让路,那阵仗可威风了,我跟琳琳芳芳我小姨二姨父他们都在楼把角接着您,真希望您能看见这些,一辈子您都把自己放在最后,您教育出的孩子们个个有本事,您也该骄傲骄傲啦。医院院长和副院长都来看您,还给您配了一位医生,他就在餐厅的躺椅上睡着。我姥姥看着您说,老头儿一辈子就得了这一次病。我夜里守着您,攥着您的手,您还跟我玩儿呢,我趴在床边,把您的手放在我脸上,您还捏我脸呢。然后凌晨您就不回应啦,叫您也不答应,也不握我的手啦。
又守了您一夜,困得我在屋子里直跳,二姨起来坐在床边看着您,眼泪就开始掉,心疼您那么硬朗的身体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听着制氧机轰隆隆的往您身体里输送着氧气,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您微弱的呼吸声和舅舅一宿宿不合眼累极了的呼噜声。大家都累极了,我相信您也不轻松,不知道癌细胞在您体内怎样肆意破坏着,无法想象呼吸机的管子在您肺里如何的不舒服,抽痰时您是如何的忍受着管道深入喉咙的干呕。我们都于心不忍,但谁也替不了您,我能做的就是守在您身边,万一您清醒了呢,万一我不在您身边握着您的手呢?我不管姥爷心里有多少重要的人,但姥爷是我心里最最重要的人。时刻的盯着血氧仪上的数字,每五分钟测量一次血压以及多巴胺和盐水营养液的点滴需不需要换瓶,在大家都困的时候陪在您身边。也会趁大家都睡觉的时候,偷偷的偎在您怀里,搂着您不出声儿的掉眼泪。想想您打小儿把我带大,想想您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留着,想着您什么都惦记我,想着您和姥姥还有我咱们仨在邯郸住的芳林小区,想着您在房间里贴上澳大利亚的地图,想着您惦记着我和Luke,想着您的一切,能成为您和我姥姥的外孙女真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啦,我真真是修了几世的福。哎呀您的低压降到38啦。我得去把三姨他们叫醒了。
医生也醒了,血压低的厉害,升压液体必须得给您再加上了,亏得在脚上埋了针,您的手肿的厉害。大人们都起来了,三姨小姨和舅舅还有我妈又一次因为是否继续让您这样辛苦下去展开了讨论,您也不抬眼,就好像这都和您无关,其实我知道您怎么想的,但是儿女们和我们晚辈儿一定是希望您继续留在我们身边。您是个文人,当了一辈子老师,要是您还好好的,咱们必是会讨论个半天,最后还是各持己见,agreetodisagree.我和您是享受这个过程的,隔辈人的思想差异总是能碰撞出火花来。但在您的治疗方案上我没有发言权,所以能做的只有陪着您,哪怕只是坐在沙发上远远的看着您,三姨叫我去睡觉,我就倒在沙发上,以便有什么情况我一个箭步就能从沙发上弹起来。大约睡了一个小时我坐起来走到您床前,血压一直高高低低的,医院回来时的一分钟4滴的剂量变成了一分钟20滴的剂量才能勉强维持血压的平稳,向来高血压的您,这是怎么了。我回到您和姥姥的卧室,靠在床笠上看到我给您买的书,杨绛的《我们仨》,想想您和姥姥还有我,我们仨,您就一直放在床边。我打开了心里暖暖的读了起来,然后又睡着了。再醒来是有点喘不上气,心慌的不行,感觉有块大石头压着胸口,我走出房间去看您,您的两只手都浮肿了,血压计和血氧仪都很难测出数据了。大人们都做好了准备,也叮嘱了我们不要靠前,医生打过电话请示后,让我去买几支针剂。我六神无主的穿过姥姥的房间,两个妹妹和弟弟都在陪姥姥打牌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弟看了我一眼,问我去干嘛,我说去买药。他放下牌说姐我陪你。出了门弟弟问我姐你还好吗?我俩人出了门一路飙到了药店,可惜晚上都关门了。挨家打了电话终于有位老板答应回来给开门,焦急的等待了10多分钟左右,感觉像是等了10天那样长久。药店老板来了,我焦急的跟在弟弟后面,绊了好几跤。拿到针剂以后颤抖的手感觉自己要把针剂捏碎在盒子里,我递给弟弟,我俩人把车停在后门巷子口,一手提着裤子,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黑咕隆咚不平稳的小道跑回家,穿过好多来帮忙的亲友们,把针剂递到大夫手里,屋子里就只有我和弟弟大口的喘气声。您的胸口不再起伏了,医生把针剂注入输液瓶中,开始做心肺复苏。我和妹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不好。可能,是时候要和您道别了。来帮忙的一个姑姑,让我们大声的叫您,想到再也听不到您的回应,我大声哭了起来。我爱您啊,我最最亲爱的姥爷。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下辈子还会记得,下辈子我要找您和姥姥报恩去。11月16日晚10点半,您离开了我们,从此再没有病痛,您肯定还是会操我们的心,但我只欣慰您解脱了。
一切都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大人们忙着给您穿好衣服,然后把姥姥搀出来和您告别,姥姥笑眯眯的说你们安排的真好,姥爷的衣服很气派,有你们操持我就放心啦。我就乖乖在家里照顾着姥姥,叫她起床,帮她穿衣服,给她做饭(好吃不好吃另当别论),确保她吃药,吸氧,午休,和她聊天,